归恩记_1051 转念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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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51 转念 (第2/4页)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茶舍内却依然清静如常?”

    听到王炽话里含着“早有预料”的意思,阮洛本以为他当然也“早做准备”。所以心绪也稍有放松。然而当他听着王炽的话说到最后一句时,他又不禁心神一窒。失声道:“难道茶馆里也……”

    阮洛的忧虑与质疑当然是存在可能的,但此时的王炽却并不这么想。他二人思考问题的方向出现了分歧,这仿佛也是他们今天本该很闲逸的聊天过程常常被忽然折断的原因。

    “洛儿,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说法?在京都。最安全的地方,首个是皇宫,次位就是恒泰馆街区。”王炽悠然开口说道。“这个说法可不是用来骗那些访京贵族入住的借口,而是事实。只不过严格来说。应该是在京都防守最严密的地方,恒泰馆街区处在仅次于皇宫的第二位置,而不能用安全一词来衡量,因为对存心钻研的职业杀手而言,没有什么地方是他们去不到的。这也就等于在说,没有什么地方可以用绝对安全来形容。”

    这番话说到后头,王炽就又想起了前几天在皇宫里发生的事。守卫细节本就那般森严的禁宫,又因为他在那天启动了狼牙城里的事情,而对禁宫增派了卫兵,没想到还是被几个杀手刺探进去,伤了他那个身体本来就薄弱的儿子。

    这件事令他很恼火,也使他在那一夜头一次对自己的近卫们心生质疑,但这质疑也就纠缠了他一个晚上罢了。天亮之后,他再拾信心,在最近这几天里,他一直没有松懈城内的搜查行动。五组的人虽然从那座黑色围城里活动到了外头,但所有动作都保持着绝对的隐秘,故而即便是在京都本地居民看来,这座皇城依然如往常那样平静而安宁。

    阮洛当然也不知道几天前狼牙围城里发生了什么,皇宫里又发生了什么。

    皇子遇刺受伤虽然不等同于这种恶**件发生在皇帝身上造成的影响严重,但这种事还是容易引人揣度猜忌,并间接给皇城一贯稳定的生活氛围营造出一些不安定因素,所以这件事当然在事发当晚就被皇帝命令封存。

    而没有这些本该早就知道的事情作底,现在突然见到几个杀手陆续跳出来要行刺,之后也还不知道会再蹦出多少刺客来,这些刺客的目标人物却还能泰然安坐,坐在他对面的阮洛怎能不着急?

    虽然阮洛此刻已经理解了王炽不走的理由和凭倚,但他还是按捺不住地站起身来,第三次向他重申了自己的意愿。他揖手躬身,一字一顿地道:“陛下!请您回宫吧!”

    注意到阮洛对自己的称谓忽然变了,王炽挑了挑眉,嗓音有些发硬地道:“你觉得我今天选择走到了这一步,就有好退避的余地了么?”

    在王炽的话说到最后一个字时,阮洛将微微低着的头抬高了些,他眼里充满了不解的神情,表面上未再说一个字,心里则默问了两个字:选择?

    “也许我应该早在半路时就把你放下。”王炽轻轻叹了口气,“这是我的失误吧。”

    阮洛依然没有开口说什么,他虽然感觉到了王炽对他的一丝失望,但他不认为自己可以为了让王炽不失望就去劝进。他很想对这位君王说,作为一个君主,爱惜自己的生命并非只是因为怕死。而是君主的安全牵系着整个朝野的安稳,这种事从本质上就该谨慎严肃对待。

    现在退走,或还来得及,若是等到那群刺客陆续聚拢过来,形成一股围禁之势,那时再走可就遍布险象了。

    皇帝为什么不走?因为他备在这附近的反击力量足够充沛么?阮洛没有这种等待与旁观的心情,他此时的心情或许与那些刺客有着某种类似之处。那就是皇帝只有一个。人死不能复生。就算准备在这附近的皇廷内卫最后将所有的刺客击毙,但只要一个闪神失了陛下,那么今天的事对己方而言。仍是一个不可挽救的大失败。

    就在阮洛微微出神,为自己的想法能否向眼前这位已有恼意的君王直言说出而纠结踌躇时,他就听王炽缓缓问道:“你可知道,如果今天与我在这里对坐的人是阮承纲。他会如何?”

    突然听王炽提到自己已经逝去多年的父亲,阮洛不禁双肩一搐。但却愈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对他而言本就是一个无从答起的问题,阮承纲因感染瘟疫病逝的时候,阮洛才勉强过了五岁的样子,父亲是什么模样。在他记忆里都渐渐模糊了,更别提他对父亲的脾气个性有什么印象了。

    王炽会忽然有此一问,其实也不指望他真的能答上来什么。只不过是为了凝聚一下他的注意力,却没料到他在沉默了片刻后。竟回答了一句:“晚辈不知道先父会怎么做,但晚辈知道,如果先父身处今天这样的环境中,一定也会在第一时间担心到您的安危。”

    阮洛虽然说着规规矩矩的中庸之辞,但他的语气十分恳切,然而王炽此时仿佛浸神到某种追忆之中,并未理会阮洛的话,只是兀自又道:“如果是承纲兄在此,他可能会惊讶一会儿,然后就问我,你带了多少人啊?你的影卫在你多远距离之内啊?卫队知会了没有?总之就是这些问题了吧,问完了,他大约就会选择与我一起观赏这种风景,一个又一个一身黑衣黑布蒙面的刺客像跳蚤一样蹦出来,然后被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跃出的侍卫揍倒踹翻在地。”

    王炽的脸上忽然有一丝笑意飘过,仿佛想起一件令他感觉到非常有趣的事,他将茶舍一楼内的环境扫视了一圈,话语只一顿就又接着说道:“承纲兄大约还会觉得这儿太闭塞,要找个位置高些的地段,才好看清这场好戏的全貌。”

    不知怎的,阮洛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滞。

    王炽心神飘远,说着那些话时的样子,仿佛他真的看见阮承纲就坐在他的对面,问了他那些问题,然后要邀他换个地方“看戏”。

    而在这一瞬间,阮洛心底里对父亲的思念忽然如潮水袭来。

    人只有在遇到重大挫折和身处困境中时,才会想到本该是自己最亲近、但却远离了的亲人。但这么多年的独自生活,阮洛已经学会了承担面对身周的一切事务,这样脆弱的一面早已被他掩藏得极深。

    那口装载了他年幼时的无助与悲伤的箱子,他埋在心底已经许久未曾打开过了。他身边没有人对他提起逝去多年的父亲,再加上他平时的事务繁忙,自然也渐渐不容易记起。然而一旦重新记起,这种孤独、这份悲伤,便仿佛一股受到太久压抑的气流终于找到一个决口,便再难受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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