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恩记_1033 馈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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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33 馈赠 (第2/4页)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林杉没有回话,只是冲吴御医要了纸条,以及那种不需要沾墨即可书写的笔。他下笔较快,然而字迹却比较工整,看来比起手法生涩的吴御医,他是早已掌握这种笔的用法。

    但当他执笔刚写完最后一个字,未等他搁下笔,那笔就自然从他手中滑落。

    紧接着,九娘就感觉到轻轻靠在自己身上的人忽然沉重许多,她眸‘色’稍偏,一颗心就已提到了嗓子眼。

    吴御医急忙凑了过来,握起林杉执笔的那只手,并指搭上手腕脉‘门’。片刻过后,吴御医轻轻舒了口气,对九娘说道:“别担心,他只是太累了,生命无碍。”

    九娘慢慢挪开捂住自己嘴的手,失声道:“他怎么什么事都要自己做,明明已经很累了……”

    吴御医压着声“吁—”了一下,拈起林杉写的那个字条,悬在九娘眼前,又以极低的声音说道:“一番苦心,莫敢漏声。”

    待看清字条上书写的内容,九娘才明白过来,连忙点头,不再说一个字。

    吴御医收起笔,在将那字条投递出去时,他又对九娘吩咐道:“车里已经见风了,‘药’香怕是不如最初时那样有用,九姑娘暂时不要动林大人身上那件篷衣,希望廖世能快些返回。”

    九娘又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一个字,但她眼中已又起了一层忧虑。

    字条再次递送出去,右将军罗钧武在目及那字迹的第一眼,就已隐约有了觉悟,待他看完简笺上的指示,很快就依言而行。大帐拆去,骑兵队再次起步,却没有人送江‘潮’从反方向回去。

    起初江‘潮’就感觉到事态的发展,有些古怪,但一时半会儿他也想不明白,反正也没人送他走,即便暂时没明白,也还是有缓冲时间让他思考。

    在行伍中‘混’合一气又隐隐透着严整稳定的前进步履声中,江‘潮’渐渐放下防备,脑海里的疲倦之意顿时如山崩‘潮’涌,压了过来,他很快昏睡过去。

    此情形立即被上报到主将那里,很快队伍里的工器兵行动起来,几块木板很快拼成一个类同囚车模样的轿子,不太美观,却能把江‘潮’关进去,然后送走。

    其实江‘潮’虽然武艺高强,的确是单打独斗里的好手,否则厉盖也不会挑选他作为林杉唯一的近身武卫,但若此时骑兵队里所有兵士一起动手,合众人之力,要擒住江‘潮’也并不难。

    但这可能会将他身上还没痊愈周全的外伤扯裂得很厉害,擒下了人,却只能送个半死不活的江‘潮’回去。

    然而,就在众兵士准备将马背上驮着的江‘潮’抬到囚轿里时,天空憋了许久没动静的乌云,竟极不凑巧的开始滴落。

    这雨自开始落下第一滴,便势大如泼。

    全队兵士只迟疑了一瞬,顿时全都反应过来,也不再管马背上的江‘潮’,所有人的行动只有一个方向,宽敞的大帐再次抖开架起,又将林杉所在的车与江‘潮’的一人一骑盖了严实。

    但还是有冰凉的雨滴落在江‘潮’脸上,唤醒了他。

    他有些懊恼,自己居然大意睡着了,但他很快又意识到,正是因为自己睡着了,才让他有机会看清一个真相,明白了之前他觉得事态古怪的地方是什么。

    看着就摆在几步外,似乎是刚刚拼装而成的一个有些像囚车,又有些像轿子的事物,他顿时明白了。

    这八成是林杉的主意,以退为进,才好在自己放松下来时得手。

    尽管江‘潮’知道林杉这是为了他好,可他还是心生一丝不悦,抬目向林杉所在的车驾看去。

    他有那枚腰牌在手,对于极为尊从军令的军人而言,那枚腰牌代表的权威,已让在队兵士轻易不会动他分毫,包括位置的变动。

    尽管所有人在刚才也已都听清楚了林杉的话意,是要遣回江‘潮’,但如果他不同意,不肯走,其他人也忌于擅动。刚才他就是这样趴在马背上挨着林杉的车前行,现在小睡一觉醒来,位置也还大致未变。

    但他的目光刚刚落在那面‘门’板上,他眼中不禁又流‘露’出惊讶神情。

    因为恰在此时,那‘门’又开了,林杉还是以刚才那个样子坐在里头,目光笔直扫出来,在江‘潮’身上停了一下,又偏移到一旁地上那个木框架上,忽然叹了口气。

    刚刚睡了一觉的江‘潮’惊醒过来,似乎比之前要‘精’神了些,看着林杉叹气,他却是微微一笑,说道:“林大人,属下知道你一定还会想办法送我走,你有的是办法,但属下现在想用一样东西,换你的决定,免得大家都折腾。”

    林杉平静开口:“我不想要你的任何东西,你回去,把命给我留着,便足够。”

    他丝毫不给江‘潮’讨价还价的机会。

    江‘潮’也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在他开口拒绝的同时,已经费力的从怀中掏出一样用厚油纸包着的东西。抖开油纸,他凌空捏着里面包的一封信,然后大声说道:“或许林大人自己都已经忘记了,在你焚毁的几捆书中,还夹藏着一封信。”

    林杉目‘色’平静地扫了一眼那封信,淡淡说道:“我自己写过的信,自己怎么会不记得内容。你现在所凭仗的筹码,对我而言,只是毫无价值的东西。”

    江‘潮’笑道:“不,这不是你写的,是别人写给你的,虽然属下只能看到信袋上的落款,但见笔触娟秀,似乎是佳人鸿书。”

    江‘潮’虽然在笑,但他说出这番话,除了颇用了点心思,自己也是捏着一把汗。话说到了这个程度,再动不了他的心思,自己也就没辙了。

    林杉果然眉梢一动。

    扶他坐稳的九娘此时也是想起一个人、几件旧事,神‘色’跟着一动。

    “焚书是我自己的事。”林杉缓慢开口,但语气可不太友善,“你怎么可能拿到那里头的东西。”

    “你的另外一个属下拿到的。”江‘潮’心中微喜,看来林杉已经动了念头,“而我,是从他那儿拿到的。”

    林杉忽然冷笑出声:“你不要命,还不要脸。”

    江‘潮’闻言干笑了两声,喃喃道:“属下曾也思考过一个类似的问题,要一个人放下脸皮,比要一个人放弃‘性’命,哪一种最容易?后来我想明白了自己认同的观点,如果一个人连死都不怕,还怕丢了脸面?”

    林杉沉默了片刻,忽然说道:“我相信求生的意念比求死的意念更珍贵,我身边需要敢于求生的人。”

    他刚说完这句话,大帐外忽然有一阵大风撞了上来,虽然军帐足够结实,但还是有不小的风从帐帷接地的一条缝隙里钻了进来,扑到林杉车前。

    吴御医,“啪—”一声关上了车‘门’,内嵌式的车‘门’,具有很好的密闭‘性’,车中几人,连头发丝都没有被风惊动丝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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