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春心付海棠_第十三章 侥幸与不堪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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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侥幸与不堪 (第3/3页)

在她脑子里放电影似地过了好多遍,她怎么也想不通,哪里出了错,又哪里是错,若当初把他接到身边照顾行不行,若当初给他再找个对象行不行,若是坚持不让他回林场行不行,后悔药没地方买,当初那些行不行都是没得选的选择。

    额娘曾说过,猫有猫的活法,老鼠有老鼠的道道,关起门来过日子,自己觉得好就行,可她弟弟这是在和伦理道德斗呀,就算她容得,周围的人容得下他们吗?一人一口唾沫腥子就能把人填了,最后受伤的不还是自己那可怜的弟弟!

    舒锦绣愁得没招没捞的,女儿的劝没起什么作用,只是最后一句话问到了点子上,没有了这个弟弟,行不行?当然是不行!

    “你到门口去看看!”舒锦绣突然担心起来“看看人回没回来?”

    说着她下地要往外走“我去烧点姜茶,一会儿人回来,得驱寒!”

    傅海棠一把按住脚步虚晃的舒锦绣,把盛着午饭的托盘拽到舒锦绣身边“妈呀,您可消停会儿吧,自己还虚着呢!人我去看,水我来烧,您先在炕上把您自己吃结实了再说吧”

    苏锦川将人背回来的时候,艾察则尔身上头上裹着苏锦川的衣服,披着雨布,裤子凌乱地粘在腿上,血水自脚踝处滴下来。沧浪跟到门口,不肯进屋,就在门外徘徊,发出似小孩子的呜咽声。

    舒锦川将人放到炕上时,整个人脱力地跪在地上。

    舒锦绣伸手接住摇摇欲坠的弟弟。扯过一张毯子一边裹人,一边试着把他擦干。

    “海棠,帮我看看艾察尔”舒锦川的声音急切而沙哑。

    傅海棠扒开裹着艾察则尔的衣服。“额头上有条口子,还在流血。”

    傅海棠一边检查一边和舒锦川说着艾察则尔的状况“左肩有贯穿伤”她接触到那根刺穿艾察则尔肩膀的树枝,前肩后背摸了一下,手上都是血。顿时觉得心里没底,声音战栗“树枝还在里面,一动都是血,怎么办?”

    舒锦川已经缓了过来,站起身来看看还在门口呜呜着扒着门槛的沧浪说“去吧!”

    沧浪听了,对着艾察则尔的方向扬头叫了两声,转身就迎着风雨跑了出去。

    舒锦川上了炕跪在艾察则尔身边,对舒锦绣说“我要处理他的伤,额云,请您帮我烧锅开水,海棠你把炕琴里的药箱给我拿来,再把柜子里的烧酒给我拿来。”

    舒锦绣凝视着弟弟的目光有些复杂,可是人命关天,此时也不是纠结的时候,舒锦绣把北炕的帘子放了下来。转身去厨房升火烧水。

    水温了,她先盛了半盆,本想让傅海棠送进去,又觉得女孩子家不方便。就端着盆在帘子外咳了一声,舒锦川在帘子里伸了手出来,接过水隔着帘子对jiejie说了声谢谢。

    舒锦川给艾察则尔清洗身子的时候,触动了他身上的伤,剧烈的疼痛,刺激了昏迷的人,艾察则尔哼了一声睁开眼睛,渐渐看清了眼前的人,微弱地唤了一声“川”。

    “是我。”舒锦川轻轻地抚着艾察则尔的头,好像怕把人摸坏了一样,他俯下身把唇印在艾察则尔的额头,然后把一块干净的布折好放在艾察则尔的嘴边说“咬着,会很疼,你忍忍。”

    艾察则尔迷离地盯着舒锦川问“我的马呢?”

    “沧浪去找了,放心”舒锦川哄着还是有些迷迷糊糊的艾察则尔“处理好伤口,它们就回来了。”

    傅海棠候在帘子外面,依照舒锦川的吩咐递着他要的东西。

    一块一块雪白的布递进去,一团一团鲜红着被扔出来。听到舒锦川颤声哄着“痛就哼出来,别忍着。”却始终没听到里面的人喊一声痛。

    处理好伤口,额头的血止住了,但包扎在肩膀的绑带上依然有血液渗出,艾察则尔脸色苍白的处于半昏迷状态。

    傅海棠说“小舅舅,这样不是办法,还是送医院吧。”

    舒锦川看着艾察则尔的眼神复杂“山洪爆发,山路早就堵死了,艾察尔有山神庇护,一定会没事儿的”

    点灯的时候舒锦川和着衣服正要躺在艾察则尔的边上,就听舒锦绣说“舒锦川,你还要不要脸,给我过来!”

    舒锦川人下了地,站在南北炕间为难地说“额云,海棠都是大姑娘了!”

    傅海棠一听立马相应“老妈,要不然,我还外面站着去?”

    舒锦绣白了傅海棠一眼“哪儿都有你,你消停点!”

    舒锦川见jiejie没有松口地意思,就叹了口气,往潮湿的地上扔了个枕头,打算直接睡地上。

    舒锦绣见状直接把自己的枕头扔到舒锦川身上“滚到炕上睡,地上睡着凉了,谁照顾你!”

    傅海棠实相地跳到地上,捡起地上的枕头,扑了扑灰,放到舒锦绣的铺上,又去推舒锦川,“快睡吧,折腾一天了,不累吗?”

    这一夜谁也没睡实,自察则尔不停地在说胡话,挤了咕噜,大部分都听不懂,只有偶尔夹杂的汉语,叫着“川,川”。舒锦川低声回着“在,我在呢!”

    舒锦绣哼了一声。

    不一会艾察则尔又不断地说,“我是艾擦则尔,艾擦则尔!”

    “不是,你不是,你是艾察尔”舒锦川哄着在梦里哭泣的人,声音越来越温柔“我的乌希哈!”

    “你!”舒锦绣打算起来骂人,被傅海棠拉住,傅海棠往舒锦绣身边靠了靠,把头枕在舒锦绣的胸口,用手环住mama的腰,小声说“艾察则尔是魔鬼的意思,他本来应该叫阿勒,人得多厌恶自己,才会叫自己魔鬼,妈,艾察尔比舅舅小好几岁呢,和我哥的年纪差不多,被亲人朋友厌弃,一个人从大西边儿跑到咱们这儿,心里得多苦呀!”

    第二天早上,艾察则尔的烧退了一些,人还没有完全清醒,醒一会儿,睡一会儿,醒的时候就不断地说对不起,睡着了又是满口听不懂的外族语。

    因为失血,本来就白皙的面孔就更加苍白,几天前还是健硕的身材躺在那里缩成一团,瘦得纤纤细细的,让人看着就可怜。都是父母生养的孩子,舒锦绣的狠话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别别扭扭,又住了几日,雨停了,路也通了,开学在即,舒锦绣不得不走,这些天和舒锦川苦口婆心,道理都讲光了,那人就是吃了秤砣,一句话“只要艾察尔不嫌我,我就不放他走!”

    临走那天气得舒锦绣在院子里,劈头盖脸地甩了舒锦川一顿马鞭子,打到一半时,屋里跌跌撞撞冲出来一个人,整个人扑在舒锦川身上。

    舒锦绣知道那是艾察则尔,手上的马鞭也没停,两个人你护着我,我拦着你,谁也没少挨打。

    傅海棠看老妈的气出得也差不多了,上去拦,故意让马鞭子扫到胳膊,哎呦了几声,舒锦绣才停手,看着跪在地上的弟弟,和抱着他的艾察则尔,还有一边在揉胳膊的宝贝闺女,摔了鞭子恨恨地说“舒锦川,我再也不管你了,哪天日子过黄了,你再要死不活的,就直接北山上挖个坑自己跳下去,我过来给你填土拍实诚了,省得你再活过来作妖!”

    舒锦绣离开村子去北山上给爸妈烧了纸,在坟前狠狠地哭了一场,临走前还是求了父母保佑弟弟平平安安,一世无忧。

    火车上傅海棠搂着舒锦绣刚开口想说些宽慰的话,却听舒锦绣说“你小舅舅的事儿,不管你懂不懂,都不能说给别人听,你爸,你哥,小春,还有你那几个异姓兄弟,谁都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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