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恩记_1077 寻踪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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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77 寻踪 (第4/4页)

且过程也极为痛苦,但这是我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你且忍着吧!”

    方无将他从岑迟衣袖上扯下的布料拧成粗绳,再又塞进岑迟口中,防止他无法忍受拔毒之痛咬碎牙根,然后又道:“在拔毒的过程中,你必须一直保持清醒……我想凭你的脾气性格,应该能忍得住。”

    岑迟点了点头。

    方无不再迟疑,摊开手掌拂向了一旁的银针布囊。

    ……

    无尽的痛苦,带来翻滚的眩晕感,岑迟感觉不到自己浑身在抽搐,他已经痛得麻痹。

    但他牢记着方无在行针之前叮嘱过的话,所以他咬牙睁眼,保持着神智清醒。他口中塞的那条布绳早已被打湿,并且似乎快要被他以牙咬透。这一点,他也没有察觉。

    他的身体感触已经麻木,因为拼力撑着神智,所以他只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精神世界。

    他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一条站在风口浪尖的龙,巨浪从四面向他拍击,他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屏障。饶是如此,他仍必须保持身形平稳,不能被拍下浪头。因为他意识里有种直觉:一旦跌下去,就是无尽的沉寂!

    然而惊涛骇浪还只是前奏。

    从脚下向上的浪潮冲刷拍击过后,是从头顶降下的闪电!

    每被这闪电劈上一次,他就感觉自己仿佛被抽掉一根筋,拔去一根骨,痛得想要颤抖,却似乎连颤抖的力气都没有了。

    拔毒、拔毒……这哪里是拔毒,这是要拔去他的筋骨,最终使他变成一滩腐rou软泥……

    他也不知道自己撑了多久,意识终于从眼前模糊到了脑海深处。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已经昏迷过去,因为眼前模糊的景象虽然渐渐的变了,但却依然保持着清晰的轮廓。

    他看见了一座山,山腰上有几间草屋,草屋后面有一道崖。

    一泓清泉从崖头落下,泉水刮过崖壁嶙峋岩石,哗哗作响。从高空坠落的水流撞击在崖下深潭中,水花白沫儿四溅,水汽氤氲不散。水潭四周的草木常年蕴染这种温湿,花瓣或是叶条儿都现出清澈光泽。

    他明明觉得自己此刻所在的位置距离那山腰还很遥远。但山腰上的草屋、悬崖、飞泉、花草……又都给他近若咫尺的熟悉感。

    这是一种很矛盾的感受。

    但他来不及细细思索造成这矛盾感受的原因,因为很快他又发现茅屋前坪地上并排跪着的三个男孩,这引走了他大部分注意力。

    三个男孩里,有两人已长成少年,即便跪在地上,脊背也挺得笔直,完全没有丝毫孩童在犯错受罚时表现出来的怯懦。

    唯独跪在最左边的一个男孩约摸五、六岁的年纪。低着头正抽泣着。而他霍然从三人中年纪最小的这个孩子脸上。看清了熟悉的轮廓!

    这个孩子正是五岁时的自己。

    ……

    “师弟,岑师弟才刚来不久,年纪又那么小。你应该多包容他一些。”草屋中,身着灰白棉布衫的少年躬背站在桌旁,一边认真比对着桌上铺开的几片撕裂的残纸,一边徐徐说道。

    他的话。显然是对坐在桌子另一边的那个少年所说。

    坐在桌边正漫不经心捣糨糊的少年身着一件淡青色棉服,这清冷的衣色不仅衬得他身形挺拔。也使他脸上神情一眼看去隐现寒凉。

    青衫少年握着木杵捣糨糊的手动作缓下来,目光指向桌子一角厚厚堆着的碎纸片,淡淡说道:“他若是撕了别的笔记,我都可以原谅。唯独这一本……哼,如果拼不回来,我不会原谅他的!”

    白衫少年闻言直起了背。侧目看来并说道:“那是不是应该你自己来拼粘?捣糨糊的事换我来?”

    “换就换。”青衫少年丝毫没有犹豫地搁下盛糨糊的瓮,站起身来。

    “流寇的寨所已经审出来了。请大人过目。”江潮在回禀的同时,将手中的审讯供状递给林杉,然后候立一旁。

    等待了一会儿,见他差不多看完了,一旁的山良忍不住说道:“大人或许太高看那些流寇了,只是一碗油辣椒灌下去,刑具还没轮上,他们就都招了。”

    林杉比了比两份手印签押明显不同的口供笔录,就见上面的内容却大致一样,他语气里似笑非笑地说了句:“事情似乎确如你所说,这两份供状上没有耍一点花招。”

    略微顿声后,他就又道:“不过,留个心眼也不多余,也许那流寇也知道我们会对口供才放弃反抗。如果刚才我们只留一个活口,没准便会宁死不说。”

    山良闻言,这才意识到自己思虑不够的地方,连忙点头,脸上一片诚服表情。

    江潮没有参与这番对话,他只等林杉看完两份供状,然后就询问了一声:“那两个招供了的流寇,大人决定如何处理?”

    “刚才见他们的出手,凶残且毫无商量余地,想必各个都是罪案累累,满手鲜血。”林杉微垂着眸,视线在两份供状中几行数据上重复扫视两遍,然后接着说道:“这等流寇,欺压良善,劫掠乡里,恶习已成惯例,便留不得了。”

    江潮拱手道:“领命。”

    林杉徐徐说道:“寨子那边也交给你们了,流寇要尽数剿尽,但妇孺不杀,做得干净些。”

    一旁的山良闻言思索了片刻,忍不住道:“剿灭匪寨,若有妇孺恐怕也活不得了,她们的夫家作恶,一旦少了寨子庇佑,即便不饿死也得被寻仇的人折磨。不如一并杀了,免得她们生来痛苦。”

    林杉微微摇头说道:“这些妇孺,吃用皆为劫掠所得,用生来受苦作为偿还算得了什么。让她们看清自己的过错,也让受过山寨侵害的普通百姓看一看,作恶的结局,这比直接杀了这些妇孺要有价值得多。世人心中皆有恶念,如果善劝无效,那就要改用强行震慑。”

    山良微微愣神,一时之间,他有些分辨不清,自己刚才建议的杀尽是不是错,此时林杉主张的留活是不是对。

    林杉掏出随身携带的印鉴,分别在两张供状上落印,然后交还到江潮手中,接着又吩咐道:“处理完匪寨里的事,就将这两份口供递去关北府,物资收缴的事会由关北郡府兵处理。”

    江潮接下供状,质疑了一句:“此事不应该是通知沙口县县衙担管么?”

    “五十三人的匪寨,恐怕沙口县衙早已被反震慑了,有些心忧他们扛不住。”林杉将刚才用过的印鉴收起,徐徐又道:“郡守府兵我还是使得动的,再者也是防着一县衙司口风不严。如果不是明天就要离开了,这事也许还有另一种办法……也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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