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恩记_(993)、情深意来迟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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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93)、情深意来迟 (第4/4页)

安静的街道上常现人比花儿娇……

    可是,若只是孤独走在这样的繁华中,一次次想起那个女子失约的承诺,那么眼前身边的诸多美丽就都消失不见了。这座都城再广阔,禁锢自己的牢笼就有多广阔;这座都城的城墙有多高巍,自己仰头可见的天空就会被圈缩得越狭窄。

    你说过要每天跳那城楼石阶一千级,这样你就能在生完孩子以后尽快瘦下来,保持住年轻苗条的模样……

    其实,我却觉得你可以再胖一些,那一样很美。

    你说湖阳近海,必须修筑地下排水系统,并且这个排水通路要修到能让两个人并肩直立行走其间,这样不仅能防范海潮的愤怒,日常维护的工匠行走其间也能有个伴,不会太孤单……

    曾经我以为你后面说的这句话是个玩笑,但直至如今,我才发现,孤独行走在那黑暗潮湿的地下排水通路里,身边能有个并肩行走的同伴,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可是你就是那么的残忍,自己先走了不说,还留下了那么多的承诺。我一一做成了你想要的,你却不声不响的走了,留下那么多你的痕迹,一遍一遍地刺伤我。

    “啪!”

    林杉紧紧攥着书册的手忽然一抖,然后松开,书册滑落到地上,他松开书的手已经用力攥紧了胸口衣襟,手背上皮肤下的青筋骤然突现,如狂风中交错的枯树枝。

    他努力挥散脑海里那个女子的身影,可无奈她的声音他太眷念,她的巧笑他太痴迷,他迟疑着让她的身影多停留了一会儿,但在这一瞬间过后,他发现她真的已经不在身边,失落与心痛的感觉已经变得激烈如洪水推垮堤坝,如利剑刺透盔甲……

    “咳……”林杉忍住了胸臆间那丝冰冷刺痛席卷上喉的咳意,却没能忍住呛出一缕殷红。

    垂着眼帘、目光落在地上的陈酒忽然看见了那本掉落的书册,看见了翻开至一半的雪白扉页上,骤然溅染点滴刺眼的红。她先是微微愣神,紧接着心中一窒。

    “三郎,你……”她抬起目光,就看见眉头紧蹙的林杉唇边挂着一丝血痕,那血痕有些如蛛网般破碎粘结,竟是凝结了的心血。

    她真的有些怕看见这一幕,惧怕看见他痛苦。

    “你……”陈酒动了动嘴唇,终于抑制不住地哭了起来,心痛如绞,无法再说半个字。

    她想问他的这些话。已经搁在她心里许久了。

    现在她一口气全问了出来。心里的郁塞被全部打通的同时,又有些惧怕于得到他的答复,因为那可能是一种对她而言更真切不可修改的否决。

    如果他到现在都还能直言承认,他忘不了。他偿不了。她却没有足够的青春与自信。再等待十三年了。

    倘若时间倒退几天,陈酒这么向林杉大声质问,他一定会心生愠恼。在今天以前。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他深深封藏在心底禁地里的秘密,他抵触任何人试图冒犯,哪怕是善意的关心无意间触及禁地边界。

    但在今天,在呛咳出那一泓心血以后,他心里的某道似乎连他自己都忌于触碰的壁垒仿佛被敲碎了。

    “我不知道……有时候忘不了一个人,跟亏欠无关……”林杉卷起袖角,替陈酒沾去眼角的泪水,他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这本来是无理可循的事情,就如你对我有情,可我何曾给过你什么?我不明白,你明不明白?”

    陈酒微微怔了怔,然后她就捉住了林杉替她拭泪的那只手,掰开手掌平平覆在自己半边脸颊上,喃喃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能体会我的感受。看见你安好,我就高兴;看见你高兴,我就没有了疲倦;若能握着你的手,仿佛我的心跳会变快;如果是你主动握着我的手,我……我却想哭……”

    林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仿佛粼粼波光的湖面在一阵疾风过后荡起一层长弧度的波澜。

    不等他开口说话,他就听陈酒在短暂的顿声后认真地问道:“如果我忽然不见了,你会感觉到什么?”

    刚刚说完这句话,陈酒赫然发现,也许正是因为自己一直努力片刻不离的跟在他身边,渐渐就被他当成了身后的影子,常常被忽略的存在。她忽然有些跃跃欲试起来……如果她忽然消失,是不是真就可以成为常住在他心里的第二道影子?

    她哀伤的眸子里忽然闪过一丝异样的希冀与喜悦。

    林杉陡然观察到了她的这点一样情绪,心下猛地一惊,当即说道:“你不要乱想!”

    意识里仿佛出现了某个画面,与此同时,林杉也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惧怕。很陌生的感触,却使他如出自本能保护自己的事物一样,覆在眼前女子脸上的手搭向她的肩膀,突然将她拉入自己怀中。

    “你为什么会有那种想法?你本来是一个坚强的女子。”

    耳畔传来他的低语,他很少以这种方式、这种语调与自己说话,陈酒抿紧嘴唇,眼泪已扑簌再下。

    “人不是不朽的,人的精神意念也是,我常常问自己,还要等多久呢?路走得太远,我似乎一直只是在失去,而没有收获,现在连一点希望也快要离散了。”陈酒泣声说道,“为什么你的心我想尽办法却总也捂不热,我这么坚持又是为了什么。”

    灶膛里许久没有添“柴”进去,明火已经熄灭,未烧透的残柴涌升滚滚浓烟,从烟囱里冒出去,在傍晚晦暗的天空依然能划出显眼的一笔,然而灶膛前相拥的两人丝毫看不到这一点。

    “哎,你看,我们的厨房也起浓烟了。”

    “还不怪你,刚才说别人家要吃烟熏饭,嘴上不留点德行,现世报立即上头。”

    “切,什么报应啊都是屁,要不是大人钻厨房里去了,说要学习什么灶前烧火的手艺,那我就算刚才诅咒这镇子上所有家户今天都吃烟熏饭,也轮不到我们,你何时见酒姐把厨房弄成这样?”

    “哦?那么刚才大人说他不会烧灶,确是真的?”

    “这有什么奇怪的,下厨的事哪要男人来做,不如你进厨房试试,恐怕不仅要烧烟熏饭,还能直接把厨房点着了。”

    “去你的吧!你这话也是在说你自己。”

    厨房外空地上由远及近悠闲走来两个侍卫,他们只是随意聊聊,无意间路过,却不想撞上了灶前那一幕。他们先是一怔,然后脸上的表情就丰富起来,有惊讶、有尴尬,还有一丝疑惑。

    连他们都仿佛习惯了陈酒影子般的存在,而忘了她与林杉之间存在的另一种可能,男女之间最正常不过的一种关系演变。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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