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庙堂(中) (第2/3页)
身干净衣服,来到日常起居的偏厅。 赵煦的皇后和嫔妃们,都已经在偏厅等候多时。赵煦一进来,便齐齐向他行礼。 皇后庄重,下面的嫔妃又不甚得宠,冷冰冰的礼数之后,嫔妃们退了出去,而皇后则留下来陪赵煦用膳。 比起过于丰满的嫔妃们,赵煦也更觉得,还是皇后在眼前不至于倒胃口。 但也仅仅是‘不至于倒胃口’罢了。 在桌旁落座,赵煦读报,皇后喝粥,两人相对无言,仿佛陌生人一般。 论起皇后的相貌,自然是极好的,一点没有遗传到她的祖父那张黑面孔,看见她,就仿佛看见了江南水乡的秀色。 但她是王安石的孙女,赵煦在她面前总有几分抬不起头,而皇后本人,也不是体贴亲近的性格,成婚不久,赵煦便对她敬而远之。在几次争执之后,皇后更是变得冷漠如冰。 赵煦经常在想,选后时,如果是更胜皇后一筹、也更得母亲喜爱的狄氏女入宫为后,那他在她面前就不必心虚气短。只可惜王安石的面子太大,而宰相们又说枢密使家的女儿为人做妾室,有失大臣体面,硬是阻了这桩姻缘,也不知如今花落谁家。 今天的报纸一叠放在桌上。 赵煦落座后,就熟练的拿起了放在上面的第一份。 本来福宁殿里,不说报纸,就连普通的杂书都找不到几本,只有经传可看。那段时间,赵煦憋闷得差点发了疯。 直到后来大婚,皇后嫁进来后,经过她的争取,才得到了读书看报的权利。 赵煦每天要看的报纸,总是两大快报放在最上面。 今天摆在最上面的是齐云快报。 齐云快报有个特点,不论是哪里的天灾人祸,不论是皇帝皇后的寿诞,这些新闻,永远都成不了头条,如果没有来自都堂的cao纵,齐云快报的头条就只有一个,蹴鞠。不仅仅是头条,一年里的大部分时间,齐云快报连整个头版空间都是为蹴鞠留下的。相对而言,它的同行兼对头,倒不至于如此专注于专业上。 赵煦对蹴鞠毫无兴趣,高行云再一次独中三元又能如何?他甚至因为蹴鞠联赛公认的创始人是韩冈,而对这业已传承千载的运动而深恶痛绝。平常看这家报纸,都是直接翻过头版,而且绝不会看内容更加丰富的第五到第八版。 但今天赵煦的注意力却出奇的停留在了头版上看得,极为专注。攥着报纸的双手手背上,青筋都迸了起来,头都埋进了报纸中。 半晌之后,他飞快的丢下手上的齐云快报,拿起了另一家联赛的报纸,接着一份又一份,最后,他怔怔的抬起头,“竟然是真的。” 赵煦瞟了眼坐在对面的皇后,皇后恍若未闻,依然平静的喝着杂米粥。 赵煦的眼神更冰冷了一点。 虽然是他的皇后,却不是站在他这一边。原本还因为需要王安石庇护,不得不忍让,现在连王安石也死了,这个女人,如今对他一点用都没有。 心中发了一阵狠,赵煦的注意力再次回到报纸上。 报纸上面的文庙二字尤为显眼。 奉王安石入文庙!而且还是正殿诸哲之一! 如果在昨天,不,就是一刻钟之前,有人跟他说,韩冈将会奉王安石进入文庙正殿,赵煦会笑上整整一刻钟,直到喘不上气来,这真是今年最有趣的笑话。 在听多了新学和气学道统之争的故事后,谁会相信,韩冈会给王安石这份礼遇? “好大方,这是要改宗了?”赵煦冷嘲热讽。 皇后还是仿佛没听到。 但赵煦的兴致反而高昂起来。 天下谁人不知文庙的贵重?比起药王庙那等不成气候的供奉,文庙才是天下人公认的正道。 韩冈能点头同意王安石入文庙正殿,不用多想,他肯定是别有私心,保不住就是给自己预留个位子。日后也能找借口,王安石进去了,难道韩冈还进不去?! “当世圣人做得久了,这是当真想要成圣了?” 赵煦自言自语的嘲讽,换来了皇后冷淡的一瞥。 但赵煦不在意。因为他看到了自己的好处。 弑君之人,怎么可能进文庙?别说文庙、太庙了,药王庙都不可能。 韩冈为了自己能入文庙,日后怕是不敢来害自己了。甚至章惇等贼子要谋害,他还得阻止。 再回想之前韩冈那贼子的大不敬,如今来看,不过是不咬人的狗在乱吠罢了。 赵煦嘴角不自觉的翘了起来。想到得意处,拿了一块胡麻烧饼,开心的一口咬下去。 这顿饭,很久没有吃得这么放松了。 …………………… 王安石停灵已届七日。 宰相训斥皇帝的事,还未成为焦点,便被人抛到了脑后,没什么人还在纠缠不休。 王安石奉入文庙正殿,才成了如今世人最为关注的焦点。 虽然这件事还没有正式公诸于世,但按照各家报纸上刊载的说法,奉迎王安石的神主入文庙正殿,就等议政会议通过了。 公开场合,许多人在争论王安石该不该被供入文庙正殿,私下里,更多的人在议论韩冈这是不是为日后的自己做铺垫。 如今配享正殿的孔门十二哲,十位是孔子的亲传弟子,剩下两位是子思、孟子,一个是孔子之孙,另一个是世所公认的再兴儒门的先哲。都是千年前的古人,而且还是最近被供入正殿。 王安石才去世,就要入文庙正殿,在许多人看来也太急了些。自然顺理成章的就怀疑起是否是韩冈为自己打算了。 气学一脉的,都在说,‘韩相公肯定是够格了,但王太傅就未免太勉强了一点。’ 更亲近于韩冈的,私下里还问了他,“相公是否有意文庙?” “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韩冈笑道,“能送进庙里的只有牌位,我还没死,这是咒我么?” 不知趣的问了这个问题的家伙,离开时脸色苍白。 “玉昆是否有意文庙?” 回过头来,章惇这么问起来的时候,韩冈就只有翻眼睛了,“子厚兄,这个玩笑不好笑。” 章惇笑着拱拱手,算是赔罪了。 将王安石奉入文庙正殿,这是韩冈和章惇共同的决定。 也许文庙在正统的儒生眼中是神圣之地,但如章惇、韩冈这一类人,绝不会把分冷猪rou的地方看得太重。 “太学中这两日欢欣鼓舞,玉昆你说该如何?” “喜事来了,总不能让人愁眉苦脸。人之常情。” 章惇立足于新党之中,将王安石捧上去,有利于他对新党最后的整合。 章惇本就做了十几年的宰相,新党早就大半站在他一边,只是还有些死硬派,始终不肯亲附。章惇碍于王安石和自己的名声,也始终不便下手。 现在王安石不在了,章惇把他的牌位拱入文庙正殿,再回头来解决那些死硬派,可就是没有任何顾忌了。 至于韩冈,本就不介意章惇统一新党,对气学的信心更高。 新学对章惇只是门面问题,对韩冈,也不过是冢中枯骨,连最后一口气都随着王安石一起走了。 如果是十几年前,韩冈还不会这么做。可现如今,新学之所以还被世人所重,还能出现在科举之中,只是气学在儒学理论上的完善还没有做好罢了。 至于韩冈入文庙,这就是个笑话。
他和至圣先师可不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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