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朱台相望京关道(08) (第2/2页)
该走了’。” “‘该走了’?确实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 蔡确沉吟了一下,问邢恕:“和叔,依你之见,子华相公说的是谁?” “邢恕不知。不过不像是说自己。或许是吕、韩二枢密吧。比如韩枢密,他若敢下狠心,完全可以挂冠而去。辞了河东制置使、枢密副使二职,谁还能让他留在河东?以前又不是没做过。” “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时过境迁了啊。辞官?哪有那么简单。”蔡确摇头:“西府副二,辅弼重臣,就算请辞也不可能一请即允。韩冈的辞表就算皇后批下来,知制诰也能给驳回来。一句礼数太轻,非待遇功臣之法。皇后都没话可说。” “相公说的是。”邢恕躬了躬腰,在都堂内,他的礼数总是很周全,“难道说,王平章今天又挡了韩枢密的道?” “翁婿家底事,外人掺和不得。既然介甫平章认定了不能让韩玉昆回来,那就由他好了,勿须我等外人多事。” 这是好事。 为了打压气学,甚至把吕惠卿都放弃了。蔡确不信吕惠卿心中对此没有怨言。要是吕惠卿、韩冈同时与王安石分道扬镳,那真的是有乐子看了。 蔡确暧昧的笑着:“荀卿言先圣诛少正卯事,道途不和,便势同冰炭。或谓其不然。如今看王、韩翁婿,谁能说荀卿污毁先圣?” 邢恕也叹道:“昔年恕读史,尝观郑玄忌马融、群儒憎颖达二事,嗤之以鼻。谓饱学宿儒,纵好名亦不致此。今ri回头再看,古人诚不我欺,信之也!信之也!” “此二事,一在汉晋,一在隋唐,如今又有王安石、韩冈翁婿俩,倒是给补上了。” 郑玄师从马融,三年学成辞归,马融忌其ri后声名越己,遣家将追杀;隋炀帝慕石渠阁、白虎观旧事,召天下群儒共论经典,孔颖达年最少,却独占鳌头,为诸宿儒所嫉恨,以刺客谋刺之。这两件事,有人说真,有人说假,至今尚无定论。倒是孔子诛少正卯,否认的却不多见。
“可惜了吕枢密,无妄之灾啊。” “那是他自招由。”蔡确对吕惠卿没有一点好感,不仅仅是因为争权夺利的缘故。从xing格上,蔡确也与吕惠卿如同冰炭。 幸好王安石对他的好女婿顾忌太多。也许一开始并没有像闹到今天的地步,可是到如今,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只要王安石还压着韩冈,朝中就没人能帮他松脱开来,就是皇后都只能干瞪眼。而韩冈无法回京的情况下,皇后也绝不会允许吕惠卿回京。 这已经成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结,让蔡确看得心花怒放的死结。 蔡确很期盼看到韩冈气得大骂王安石是jiān臣的模样,也很期待吕惠卿与王安石分道扬镳的哪一天。 想想就觉得有趣。 实在是太有趣了。 “相公。”一名身穿红袍的亲随匆匆进了厅来,附耳对蔡确说了几句。 ……………………曾布只有独处时才会路出笑容。 让吕惠卿与王安石反目成仇,让韩冈与王安石嫌隙更深,让皇后更加敌视王安石,这已经是一石三鸟了。 而且还要加上吕、韩不得不久留外路。 一石四鸟! 至于卖好韩冈,曾布从来没有奢望过,那不是可欺之以方的君子,而是最善伪装的狡诈之人。 曾布倒是不担心,他所做的仅仅是因势利导,根源还在王安石身上。 站在院中,眺望着大庆殿殿顶之上,在阳光下璀璨夺目的琉璃瓦,曾布脸上的笑意更甚。 想让他来掺沙子,这几天的作为,当没有辜负官家的一份心意吧。 “大参。”一名书办在院门前小心的打着招呼,然后悄步走了进来。 ……………………只要王安石还在任上,韩冈就别想回来。 而只要天子还有一息尚存,王安石的平章一职,就没人能动摇得了。 乌台台长的公厅中,李清臣肃容翻看着一份份公文,思绪却飘到了之前朝堂上的争论上。 总算是赢了一回。 韩冈如果现在回来,正好能赶上他三十岁生ri。一旦他在京中摆起了寿宴,可就真是让人无法忍受了。 幸好不至于此。 年纪轻轻,便身登高位,对人对己对朝廷都不利。 玉不琢不成器,也该受些挫折了。 天子早有此心,可惜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故被破坏了。 如今既然天子不在,就让他的岳父来当一回拦路石吧。 未来的权臣,和现在的权臣。 只要是权臣,都是需要铲除的敌人呢。 ……………………“何至于此!!”章惇声音微颤。 “这是要鱼死网破吗?!”蔡确难以置信的摇起了头。 “怎么可能?!”曾布在惊叫。 而李清臣还在看着他的公文,来自银台司的信报,尚未送到他的手中。 ……………………王旁走进了王安石书房所在的院落。 见过几次的银台司派来报信的虞侯,正从书房外的小厅中出来,看见王旁,行了一礼,然后又匆匆来离去。 王旁走近厅中,却见王安石发觉父亲神sè不对,他慌忙上前,“大人,出了何事?” 王安石闭目不答,久而一声叹:“玉昆要上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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